战争狂想者揭秘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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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6月,威廉·戈德尔(WilliamGodel)带着一个塞满现金的公文包去越南执行某项秘密任务。在中途经停夏威夷时,戈德尔为了节省空间装一小瓶酒,他把部分现金兑换成旅行支票。但是这样仍然装不下美酒,他就把部分五角大楼的秘密文件放在另外一个包里。这1.8万美元用于支持一个机密计划,该项目对于约翰·F.肯尼迪(JohnF.Kennedy)总统与东南亚共产主义分子的斗争来说非常重要。

39岁的戈德尔仍然保留了他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时的短寸头,但在情报界已经声名远扬:酒徒、爱开玩笑者、精通官僚体系的说客。

戈德尔是那种人:能够前一天提议在印度洋引爆核弹,为美国国家安全局的新式射电望远镜制造一个洼坑,第二天就劝说总统发射世界首颗通信卫星,通过它播放圣诞祝词。同事们这样描述戈德尔,如果你要拜访他,可能得去国外。几个月后他再次出现时,可能手中就已经拿着签署好的协议了。上次还是土耳其和澳大利亚同意美国建立秘密的雷达跟踪站,这次可能就是南越总统支持美国新提议的署名文件。前白宫顾问和中情局官员比尔·邦迪(BillBundy)把戈德尔称为“接线员”,在海外工作的“执行效率方面有着传奇性的声誉”。

戈德尔身高5英尺10英寸(约合cm——译者注),外表并不威武,但他有办法让仰慕者和敌人都为其风采所折服。“他属于在五角大楼的走廊里大步流星的很有魅力的那种人。”被戈德尔招募至国防部工作的李·赫夫(LeeHuff)回忆道。戈德尔从来都不是五角大楼里最有名的那个人,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最具影响力的人之一。在20世纪60年代初,其影响力主要集中在东南亚事务上。

戈德尔来到了盛夏的西贡。那里非常拥挤,街上满是脚踏三轮车、自行车、轻便摩托车、轿车以及其他各种机械动力车。它们就如海洋里的鱼群,在大街上穿梭。这座城市在经济和文化发展方面生机勃勃,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美国军事顾问、间谍和外交人员,他们都试图告诉南越总统,如何才能最好地管理这个新独立的国家。

在西贡的主要街道上,巴黎风格的道边咖啡店星罗棋布。从当地面包店新鲜的法式长棍面包,到城市里的豪华别墅,法国殖民者留下的印迹无处不在。越南女性的传统服装称为“奥黛”,丝绸紧紧地裹着躯体。很多年轻女孩则穿超短裙。要再过几年时间,美军才会大量涌入,并带火这里的买春业。届时越共也将频频发动恐怖袭击,顾客们将逃离街边咖啡店。但此时的西贡已经出现了动乱的迹象。年12月,越共炸掉了西贡高尔夫俱乐部的厨房,这标志着南越首都一系列恐怖袭击的开始。邻国老挝正处于内战当中,由于苏联和美国的卷入而愈演愈烈,逐渐蔓延到越南。令人越来越不安的是南越的共产主义叛乱分子,他们通过“胡志明小道”从北越获得武器。这条非法供应路线蜿蜒穿过越南的山脉和丛林,其中一部分经过老挝。

在过去的10多年间,戈德尔曾多次到访越南。这次不同寻常的是,他是以高级研究计划局(AdvancedResearchProjectsAgency,ARPA)雇员的身份来到越南。在苏联发射世界首颗人造卫星后,美国于年组建了高级研究计划局,以帮助美国实现进入太空的计划。但不到两年,该机构就不再被赋予这项任务。现在,这个被军方和情报界讨厌的年轻机构试图找到一项新使命。戈德尔认为,如果高级研究计划局无法在太空击败共产主义,那么也许能够在丛林里取得胜利。

肯尼迪总统五个月前刚刚就职,正在筹划针对东南亚的新政策。他已经决定支持南越持反共立场的领导人吴庭艳(NgoDinhDiem)。吴庭艳是天主教徒,出生于官僚家庭。在戈德尔到达越南前一个月,林登·B.约翰逊(LyndonB.Johnson)副总统访问了南越,并与南越领导人会面。约翰逊称吴庭艳为“亚洲的丘吉尔”。4月,肯尼迪向南越派出名着绿色贝雷帽的特种作战队员,以帮助训练士兵和居住在该国中部平原的土著山民。吴庭艳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人,终身未娶。但他选择了从政,而不是当神职人员。一些西方人把他看作是脱离实际的狂徒,而戈德尔等人则认为他是一个有缺陷但前途无限的领导人。

在20世纪60年代初,南越就已经在同共产主义叛乱分子作战,只不过不太为外界所知。那个夏天,宇航员和各类名人仍然占据着《生活》《时代》等杂志的封面。然而,有迹象表明,这场新的冲突已经开始进入美国领导人的视野。年10月27日,《生活》杂志的封面图片是一个士兵的特写,他正从密林中向外窥探。该图片配着的说明文字是“美国大兵针对游击战的训练”。封面标题是“越南:我们的下一场决战”。戈德尔到访越南与游击战密切相关。

美国政府希望在南越设立一个作战中心,用于研究针对丛林游击队的技术,为此它将拨付万美元。戈德尔此次携带的现金正是该项目的首批款项。这个中心设在西贡,由高级研究计划局负责,将为美国军事顾问和南越军队提供帮助。尽管如此,戈德尔并没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越南,高级研究计划局的作战研发和测试中心只是反游击战总体计划的起点。该计划将以科学技术为指引。

戈德尔包里的现金和交给吴庭艳的计划将改变越南的事态发展,并为现代战争发展奠定广泛的基础。从在巴基斯坦边境搜寻乌萨马·本·拉登(OsamabinLaden)的隐形直升机,到使用无人机进行定点清除的全球作战行动,戈德尔的战争试验后来将转变为改变美国人作战方式的军事技术。他在越南的很多项目都是在与吴庭艳会谈后敲定的,由此产生了20世纪一些最好的和最糟的军事发明。在这次到访越南仅仅几个月后,戈德尔将带来更适合丛林作战的、由阿马利特公司研制的AR-15步枪。他还将派遣一批社会科学家前往越南,希望能借此更好地了解当地居民和文化,预防可能发生的叛乱。戈德尔的一些工作声名不佳,例如把越南农民搬迁到带有防御工事的新址。这就是所谓的“战略村”,堪称越南战争中最为失败的举动之一。类似的还包括高级研究计划局在越南推广使用包括“橙剂”在内的化学落叶剂,被认为是导致无数越南人和美国人死伤的罪魁祸首。

戈德尔创立的高级研究计划局项目在最鼎盛时,曾在东南亚雇用了成百上千人,仅在泰国就雇用了多人。该项目后来又扩展到了中东,试图找出发生叛乱的根源并寻求解决办法,以避免美军卷入区域战争。与此同时,美军也没有做好在这些地方作战的准备。

高级研究计划局致力于研发新技术,资助社会科学研究,出版有关反叛乱战争的书籍。而这些著作将深刻影响后来指挥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的新一代军事指挥官。过了数十年回过头来看,戈德尔不懈地去探寻游击战的本质,要比任何一项技术所产生的影响更为深远。例如,戴维·彼得雷乌斯(DavidPetraeus,曾任驻伊拉克多国部队最高指挥官、驻阿富汗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最高指挥官——译者注)和他的那些战略专家顾问们正在学习戴维·加吕拉(DavidGalula)的著作。加吕拉撰写了开创性著作《平定阿尔及利亚》(PacificationinAlgeria),正是由高级研究计划局资助于年出版的。在彼得雷乌斯让“反叛乱”概念深入人心的40年前,戈德尔创建了一个致力于反叛乱战争研究的全球计划,这使得“9·11”事件后的所有相关研究都相形见绌。

戈德尔不经意间启动的反叛乱研究计划,在塑造高级研究计划局未来的发展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使该机构成为了创新的代名词。越南反叛乱研究最终成为高级研究计划局战术技术办公室的核心业务,这个重要部门后来研制出隐形飞机、精确武器和现代战场必不可少的无人机。也许是太空时代的来临催生了高级研究计划局,但越南战争将它推到了冷战战略竞争的中心。正是戈德尔塑造了该机构的未来,而非任何其他官员。

反叛乱研究并不是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全部。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戈德尔协助组建的这个神秘机构,就为多年后产生重大成果打下了坚实基础。在成立最初的两年里,戈德尔帮助高级研究计划局制订了太空计划,为世界首颗侦察卫星这一绝密项目提供掩护。

他还说服总统发射世界首颗通信卫星,并协助建立全球网络以监测核试验。到60年代末,高级研究计划局首批计划的后续项目——“土星”火箭,将运送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Armstrong)和阿波罗11号的其他宇航员到达月球。就在戈德尔此次前往越南出差前的一个月,高级研究计划局获得了指挥控制领域的一项新任务,不到十年后这项计划将发展为“阿帕网”(ARPANET),即现在互联网的前身。

年,戈德尔同意启动首个计算机网络研究计划,相关资金从他的越南项目中支付。

在后来的一些年里,有关戈德尔发挥的重要作用都在相关记录中被抹去了,他的名字也很少在官方文件中被提及。除了少数忠实的朋友和专注的敌人外,大多数人都已将他遗忘。戈德尔带到越南的AR-15步枪最终发展成为M16步枪,成为整个美军的标配武器。至于戈德尔在越南做的其他工作,被认为是高级研究计划局暂时偏离了发展方向。如今该机构与高技术紧密联系在一起,与战略研究并无多大关系。对于高级研究计划局这个被吹嘘为“创新样板”的机构来说,戈德尔的故事显然不符合这一主题。然而,高级研究计划局真正的遗产在于,为何如此多不同的项目——卫星、无人机、计算机——均产生自同一家机构。

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位于弗吉尼亚州兰利,数不清的电影和电视节目使它声名远扬。国家安全局的庞大总部在马里兰州的一个军事基地,四周被铁丝网环绕。但曾在20世纪推动最重要的军事和民用技术研发的机构,却低调地隐身于一幢普通玻璃外墙建筑里。它位于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北伦道夫大街号,默默无闻的办公楼对面是一座过气了的四层购物商城,里面有些快餐店和折扣商店。

在大楼平凡的外表内部,就在安保人员后面,有一面介绍高级研究计划局50多年历史的全景墙。该机构起源于年秋,当时苏联将世界首颗人造卫星送入了地球轨道。它的大小和沙滩球差不多,除了发出嘟嘟声外,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在地球轨道上无害地运行着。

但这颗卫星引起了新闻媒体的疯狂报道,似乎证明苏联人有能力发射可打击美国本土的核导弹,导致美国人不再相信自身安全无懈可击。随着报道的发酵,苏联人造卫星使整个美国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美国民众要求政府采取行动。作为回应,德怀特·艾森豪威尔(DwightEisenhower)总统在年初批准建立一个独立于军方的中央研究机构。正是因为美国军队内部的争斗,使苏联在太空领域攫取了领先地位。这个新机构叫高级研究计划局,是美国首个太空研究机构,比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早成立8个月。现如今该机构叫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efenseAdvancedResearchProjectsAgency,DARPA),“国防部”(Defense)是年加上去的(后来一度去掉了“国防部”,但之后又加上去了)。它已经发展为每年经费预算达30亿美元的研究机构,相关项目包括空天飞机、生物机械混合体昆虫(CyborgInsect)在内的方方面面。大厅的展板上显示的是该机构50多年的辉煌历史,其间创造发明了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甚至惊世骇俗的技术成就,例如,精确制导武器、无人机、军用机器人和互联网。

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成就不仅仅在于为军队提供一些新奇武器,它还在思考国家安全方面的重大基础性问题,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在一些情况下,它改变了战争的性质,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它阻止了美国卷入战争。为了思考如何在不使用核武器的情况下,应对苏联常规武器的优势,它把世界带入了精确制导武器时代。

为了寻找探测地下核试验的方法,它推动了地震学领域的革命,并促成了关键武器控制条约的谈判。为了改进核力量指挥与控制的方式,它建立了现代互联网的前身——阿帕网。

然而,并非所有解决方法都功德圆满。为应对共产主义叛乱问题,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展开了一项长达10年的全球性试验,但最终以失败告终。也许我们可以把反叛乱研究等不成功的案例单独拎出来,将其称为该机构偶尔出现的偏差,这样做是很有诱惑力的。

但本书想要表明的是,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在越南战争中的研究与建立阿帕网的研究并不是界限分明的两条线,而是让人们从不同角度更加读懂该机构的两个侧面。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获得成功的原因在于,它不受官僚机构固有的监管所束缚,也不为科学技术领域的同行评审所羁绊,从而能够解决美国面临的一些最关键的国家安全问题。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创新史与它作为“太空机构”的那段短暂历史没有多大关系,反而是与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初那段混乱时期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当时它正深入研究与核战争、反叛乱战争相关的问题。在那段十分关键的时期,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相信该机构应该在塑造世界格局方面发挥更大作用,而不仅仅是发明一些新奇的技术。

对于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而言,互联网和在越南战争方面的研究都旨在解决重大的国家安全问题:前者取得了改变世界的巨大成就,后者则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至于越南战争和反叛乱的那段混乱历史,也许和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创造性故事不够协调,但这正是理解其传统的关键所在。而这也是许多该机构的前官员后来在讲述时,最不愿触碰的一段历史。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也许会吹嘘自己不怕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希望自己的那些失败被仔细地研究探查。

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现在已成立逾55年了,但它的大部分历史还没有被系统地记录下来。年,在该机构成立15周年前夕,它曾经试图记录自己的发展史。时任局长斯蒂芬·卢卡西克(StephenLukasik)委托独立人士来撰写该机构的历史,以更好地理解其起源和目标。最终的研究成果由于具有高度敏感性,被交给了政府保管,作者只允许留存六份复印件。该书最初被确定为非涉密历史,但新上任的局长看到最终成果后非常震惊,于是他将之定为机密并封存了起来,直到十多年后才得以解密。

就像了解人一样,只有通过许多故事才能真正了解一个机构。但这些故事都是经过选择的,而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也就受到质疑。没有哪个机构像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一样,具有如此丰富、复杂、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奇怪的历史。无论是在越南丛林中跋涉的“机械大象”,还是特种部队的“喷气背包”,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研究项目总是野心勃勃,有时甚至荒谬至极。

尽管这其中的一些奇思妙想最终成功实现(例如从虚构的“兔子”发展而来的隐形飞机),但更多的是以失败告终。从某种程度而言,如今的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成功和失败的可能性正变得越来越小,这是因为它被赋予的任务越来越少。该机构在过去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关键原因不仅在于其灵活性,还在于它能够聚焦解决重大的国家安全问题。现在的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正面临变得无关紧要的风险,它正在从事一些奇妙的创新,但这些创新往往与军事作战或我们的日常生活毫不相干,这一点与以前不同。成功的代价是失败,重大成功的代价则是惨重的失败。在对一个机构的遗产进行评估时,成败两个方面都应该作为评判的基础。如果利害关系不大,它的成功或失败都无足轻重,这个机构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因为它研究发明的那些新奇技术无法对国家安全产生重大影响。

对于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上述悲观评估,该机构的现任官员可能不会同意。至于该机构的成功和失败案例,究竟哪些应该被重点强调,他们可能也有着不同的看法。但本书的研究是基于来自于全美各地的数千页档案资料(其中许多是最近才解密的)以及对该机构前官员数百小时的采访录音。大多数前局长都有着类似的感受: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正在继续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案,但这些问题不再是国家安全当中的重大问题。要理解为何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研究范围越来越窄,就需要仔细探究该机构的真正历史。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发端于太空竞赛,但其遗产并不存在于该领域。

戈德尔和他的越南之行对该机构的历史影响深远,既成就了它的辉煌,也让其跌入低谷。那次越南之行帮助创建了如今的这个现代机构,同时形成了该机构最伟大和最糟糕的遗产。但现在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官员并不愿谈论戈德尔的事迹,很多人甚至对此一无所知。这些事迹湮没在被人遗忘的档案中,几乎已经从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历史中淡出,因为它不再适合该机构专注于技术创新的定位。但对于这个借助科学和科学家来为国家安全服务的机构而言,戈德尔的故事能够解释其内部真正的紧张关系。(本文节选自《战争狂想者:揭秘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

《战争狂想者:揭秘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

ISBN:-7---2

[美]沙龙·温伯格(SharonWeinberger)著

新华出版社年12月

定价:68.00元

原文转自:新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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